商量片刻之后,何求主动询问周诚的来历。
而周诚只是含蓄地笑,并没有开口回答,他不跟这两个家伙计较那么多,并不代表他们就能进得去他的眼光。
真想和他正常交谈,先学学王金跃怎么为人处世再说吧。
见周诚不吭声,何求顿时恼了:“小子,我再问你话呢,你师父,到底是不是冯都未那个老东西?”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什么可丢人的。”
“虽说冯都未那老东西被赶出京城,但并不表示就会有人把他给忘了,说句实话,姓冯的那家伙人品虽然不怎么样,但本事还是有几分的,只不过不服管教,最后被赶到这破地方来,也算给他留了一条活路。”
旁边罗超也插嘴道:“你也不要太过于放在心上,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注意到眉头微微蹙起的周诚,王金跃心中大呼不妙,他和周诚打过几次交道,自然也知道周诚是个什么样的脾气。
别看这小子不声不响的,但涉及到关心的人,他咬起人来,那可是不死不休,正儿八经真能咬死人的。
王金跃刚想开口,周诚却突然伸手拦下了他。
“周先生?”
周诚微微一笑,抬手示意王金跃不用紧张。
安慰了两句王金跃,周诚这才看向坐在对面沙发的两个年纪约莫有五十岁上下的两个老人。
古董行当和其他职业还不一样,别的工作大多都是越年轻越吃香,但在古董行当里,年轻只代表了一件事,眼界不足阅历不足能力不足。
简而言之一句话,毛头小子就想在古董行当里混出点名堂来,不可能的事儿。
何求和罗超两人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同样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如今做在他们眼前的这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懂的东西,却并不比他们少。
大学四年时间,除了在医院待着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周诚几乎和冯都未形影不离。
至于原因,一则是因为跟着冯都未可以拿到钱,而另外一点则是因为,周诚能感觉到,冯都未是真的想教他东西,那种不带任何藏私的,掏心掏肺的教。
父亲失踪,母亲重病,哪会儿的周诚,简直像是个找不到避风塘的雏鸟,面对冯都未伸出的怀抱,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便冲了进去。
事实证明,冯都未是真的对他好,而周诚,也尽心尽力的承担起一个徒弟的本分。
其实两人说是师徒,倒不如更像是别样的父子情深,周诚年幼时,周书航就时常不在家,平日里更是母亲一人操心照顾,所以单纯说感情,周诚和冯都未之间的关系,甚至要强于周书航。
不知道周书航得知周诚当时的心境,会不会心生挫败感。
而如今,听到有外人肆意羞辱自己的老师,羞辱好似个老父亲一般照顾自己的师父,周诚如何能忍?
“两位说的没错,我就是周诚,冯都未的那个徒弟。”
周诚嘴角带笑,脸上的神色更是平静到了极点,像是训练已久的假笑:“也是你们说的那个,被圈子里的人一致要求赶出去的周诚!”
“不过,我老师被赶出京城的事情,我却是半句都没有听说过,希望两位,不要胡乱给老师头上扣脏盆子!”
起初听到周诚的话,何求还面露若有所思的表情,但听到后来半句话后,脸上却难掩古怪笑容。
“亏你还是冯都未的徒弟,连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
何求哈哈大笑,脸上的皱纹几乎要挤成一朵菊花:“我想也是,姓冯的老东西也没脸面跟你说这些事情,不过看在往日还算打过交道的面子上,我就跟你多说两句好了。”
“冯都未曾经有个徒弟,知道吧?”
周诚眯了眯眼,强行按下心中怒意,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两个老东西似乎知道一些自己并不知情的消息。
“你知道冯都未为什么会突然开始着手培养徒弟吗?”
“那是因为他在我师尊手下吃了瘪,还立下了永不回京城的毒誓,但冯老狗那家伙骨子里也是个倔货,自己回不去,也就想了一个培养徒弟替他挽回脸面的主意。”
何求说到这里时,已经是满脸快意。
见师兄举杯喝茶,罗超干咳一声,接着话茬继续说了下去:“但是呢,从未打过眼的冯都未在挑徒弟的事情上,却抓瞎了。”
“培养出来的徒弟,非但不听他说,甚至还背叛了他,还从他手里偷走了不少东西,哈哈,没想到,那家伙还是不死心,居然又培养出来一个你?”
上下打量着周诚身上的保安服,罗超嘴里啧啧赞叹,八字胡一抖一抖的:“我听说冯都未那老狗最后还是死了,死在别人手里,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啊。”
嘴上嚷嚷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罗超的脸上的笑容,却是如论如何都遮掩不了的。
王金跃对这样的事情倒是有所耳闻,但周诚不曾询问,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把冯都未早年间的糗事说出来。
此时注意到周诚的表情,王金跃这才意识到,事情要大条了。
但出乎王金跃预料,周诚很快便冷静下来,脸上更是露出半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好奇问一句,我老师是什么时候被人从京城赶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