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从院子外面进来三个男生,其中一个穿着军大衣带着苏式皮帽子,看到楚宽远便笑着叫道:“哟,怂货,干嘛呢,来客人了?”
旁边俩人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楚宽远有点尴尬,楚明秋心里咯噔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所学校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这可是名校,学校纪律很严,在校内打架是要受到严惩的。
三个学生见楚宽远没搭理他们,其中两个便要走开,开口说话的那个却走过来了,楚宽远小心的说:“这是我小叔,来看我的。”
“你小叔?”那人不在意的说:“跟你一样,小老婆生的?”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话音刚落,楚明秋便冷冷的答道:“你要没家教,我可以替你爹妈教教你。”
“哈,”那人笑起来,指着楚明秋,扭头冲另外两个笑道:“这小子要替我爹妈教教我,小子,口气忒大了吧。”
那俩人也笑起来,其中那个穿着灰色短大衣的怪叫道:“丢份,丢份,小屁孩都来拔份,军子,你可没法混了。”
军子的笑容有些僵,忽然一脚踢向楚明秋,楚明秋一直留心他,不过他没动,就这样直挺挺的受了他一脚。
“砰。”
翻毛皮鞋和楚明秋的棉衣相撞,力量穿透棉衣撞上里面的铁砂背心,被铁砂背心抵消了大部分,剩下小部分便不足以伤害楚明秋,他只是略微感到有点痛,深吸两口气后,这点痛便消失了。
见楚明秋身体连动都没动,军子略微惊讶,可他依旧没放在心上,见楚明秋小,这一脚也没真敢使上全力,他是在军队大院里长大的,跟着大院里的警卫战士练过两天军体拳,身体比普通学生强壮得多。
“你怎么打人!”楚明秋大声叫起来,引得从旁边经过的学生纷纷注目,楚宽远抢上前站在军子对面,涨红着脸质问道:“你干嘛打人!我。。,”
“我,我,告诉告诉老师去!”军子好像根本不害怕,怪模怪样的叫道,旁边的俩人也同样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
楚宽远咬紧嘴唇想要发出挑战又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楚明秋将他拉开,看着正放肆的军子:“那好吧,我们单挑,不管谁输了都不准告诉老师,告诉家里,别人要问,就说自己磕的!怎么样?”
“你和我?”军子先是楞了下,随即大笑起来,好像听到天方夜谭似的,那两人也笑起来了,楚明秋也不说话,上前一脚踢在他的大腿上,军子哎哟一声退了一步,笑声嘎然而止。
楚明秋并没有追击,反倒是退了一步,冷冷的说:“刚才你偷袭我一脚,现在我偷袭了你一脚,现在大家扯平了。”
说完,楚明秋脱下棉衣扔给楚宽远,活动下手腕,军子又惊又怒,旁边看热闹的俩人赶紧过来。
军子将俩人挡在身后,紧盯着楚明秋,楚明秋也同样盯着他,俩人眼中渐渐有了杀气。军子将大衣和帽子都交给俩人,活动着手腕。
“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要故意要揍他,这是他自找的,咱附一中,不能让人欺负到家门口来吧!”
这里是男生宿舍,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快围在一起,军子朝四面招呼着,楚宽远有些紧张的拉拉楚明秋,楚明秋却拨开他的手。
“宽远,你要记住,有种说法叫亮剑,既然当了剑客,不管是面对天下第一剑客,还是其他什么王八蛋,该出鞘就得出鞘,否则就别玩什么剑客,回家抱孩子去!听清楚了吗!”
楚宽远沉默的点点头,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军子,军子是高一年级的霸王,这所学校是名校不假,可学校里依旧有些横蛮学生,这些学生大都来自部队或各大院,大部分在初中便入团了,进校便被当着接班人培养。
楚宽远还记得,开学第一次班会,班主任老师上台第一句话便是在中学当过班干部的同学起立,全班大约一半的人站起来了;老师的第二句是,在小学当过少先队中队长以上的同学起立,全班大约四分之三的同学站起来了。班会最后,老师让干部子弟留下继续开会,其他同学下课。
他还记得,当时班上有二十多个同学端坐没动,他们衣着普通,甚至有几个可以称得上寒酸,在最初看到他们时,他还以为是郊区农民的儿子,可此刻他们望着他们这些离开的人的神情充满优越。
在这次班会后,老师好心的开了一小型班会,参加班会的是他们这些出身不好的学生,老师向他们宣读了党的政策,出身不由己,道路由自己选择,鼓励他们积极向组织靠拢,争取早日入团。
但楚宽远却觉着,这样对待他们,本来就将他们看着另类,打入另册,可他们谁都不敢说出来,只是埋头读书,班上成绩最好的前十名中,有一半是他这样出身差的同学,而他更是其中翘楚,期中考试中,他的各科成绩全部名列前三,总分排名第一。
可这并没有为他赢来多少赞誉,他的出身是全班最差的,不但是资本家,而且母亲还是小老婆,这成为其他同学在背后窃窃私语的话题,这种窃窃私语渐渐在一次物理课时,他老师表扬他之后,被几个同学公开闹出来。
渐渐的全年级都知道了,他也就成了全年级同学注意的焦点,成为一些同学调侃取乐的对象,而后情况就变得越来越糟了。
他没有向老师报告过,他的自尊心让他不愿这样作,班上其他同学也没有向老师报告,他们觉着这些本就是小事,包括他脸上留下的伤痕。
“你脸上的伤,有没有他的份?”楚明秋忽然问道,楚宽远下意识的点点头,楚明秋没再开口,盯着军子的目光更加阴冷,楚宽远这才恍惚明白,今天楚明秋就是为这事来的。
可他一个疑问在脑海中浮现,他是怎么知道这事的?连他妈妈金兰都不知道。为了这个伤,这个星期他借口要补课,都没回家。
军子也将大衣和皮帽子扔给同伴,他显得很轻松,打架这种小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更何况对手不过是个小屁孩。
现在人群明显分成三组,最多的是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其次是军子和他的几个同学,包括闻讯赶来的几个,他和楚宽远两个人,显得很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