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链迟疑下,拿出吴宓的奏疏:“陛下,这吴宓上了一份疏,臣等不敢擅专,请皇上定夺!”
皇帝微微皱眉,这吴宓又搞什么了,让尚书台都无法处置,还必须交给自己来。
“这老家伙又说什么了,让你们都无法处置。”
皇帝故作亲昵的称呼,没有缓和潘链三人的神情,看着三人略微有些紧张的神情,皇帝觉着无趣。
打开吴宓的奏疏,才看一半,皇帝的神情变得阴沉无比,鼻息不断变粗。
“啪!”
皇帝愤怒的将奏疏拍在书案上,腾地站起来,气呼呼的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
御书房里的气氛十分紧张,黄公公不知道吴宓在奏疏里都写了些什么,让皇帝如此震怒失态,他低着头,小心的站在那,连呼吸都不敢大了。
“沽名钓誉的东西!”
“不知廉耻!”
“读了几本书,写了几篇文章,就大言不惭!”
“豫州的流民几十万,没见他安置,还在奢谈什么济天下!无耻!”
......
皇帝神情激动,脸色涨得通红,语速越来越快,将吴宓从头骂到脚。
“来人!”
黄公公连忙上前,皇帝一挥手:“不用你!叫柏荪来!”
黄公公大吃一惊,柏荪便是掌控内卫的柏公公,自从穆公公告老还乡后,林公公身体越发不行了,最近又犯病了,内卫的权力渐渐移交柏公公。
穆公公走后,宫里的权力开始慢慢转移,只是皇帝还没任命由谁来接替穆公公。
黄公公很希望由林公公来接替,可林公公的身体太差,很难胜任这样繁重的差事,此外,后宫总管也要参考太后的意见。
穆公公这一走,宫里的几千太监和宫女就象少了主心骨似的,不知该怎么作。
小太监很快跑去,皇帝却依旧没停,依旧在大骂吴宓。
“朝廷府库空了,他吴宓还抱着教条,死不悔改!”
“塞外打赢了,可朝廷府库也空了,连犒军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他吴宓有办法吗!”
“读书,我看他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皇帝大骂着,咆哮声传遍整个院子,早有小太监匆匆跑去告诉张猛,张猛连忙赶过来。
“张卿,你看看,他们是怎么骂朕的!”
张猛忧心忡忡的看完奏疏,眉头拧成一团,这吴宓倒底是要干什么,他在豫州推行新税制不力,朝廷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将他调到太学,没想到他还不安生,居然上了这样一道疏。
正在张猛想招时,柏公公已经小跑着赶来,皇帝看到他便怒吼道:“立刻去,将吴宓抓起来!抓起来!”
“是!老奴马上去办!”
柏公公转身便走,张猛眉头紧锁,迅速转动,可一时之间,又那有什么好办法,他只好看着延平郡王和薛泌,薛泌冲他苦涩的摇头,延平郡王神情十分无奈。
“你们说,这吴宓该怎么处置!”皇帝骂累了,站在书案前,疲惫的问道。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皇帝更加生气了,皱眉道:“怎么啦?连个话都不敢说了!”
张猛叹口气:“皇上,臣,臣以为,吴宓免职就罢了。”
“免职!”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猛可以说是他最亲信的大臣,虽说没有官职,可实际上是朝廷近期的核心,新税制出自他的谋划,现在对着吴宓,居然说只是停职,让这老东西骂了自己,转身就走了,还那样潇洒!当朕什么人了!
市井匹夫挨骂了,还可以饱以老拳,自己居然什么都不做,就让他走了!
朕连个市井匹夫都不如了!
“不行!太便宜他了!”皇帝咬牙切齿的喝道。
张猛苦涩的叹口气:“皇上,这吴宓不同与田凝,在士林中颇有声望,而且,现在正值秋品,大批士子聚集帝都,这个时候,若是处置吴宓,万一引起....”
“有什么万一的!”皇帝气呼呼的:“要说士林声望,魏典不比他差,能有什么事!”
“皇上,老臣以为张大人所虑甚是,皇上,现在最要紧的是保证新税制在豫州和冀州的推行,另外,还有上计,也不能耽误,这个时候发生政争,得不偿失。”
潘链很小心的劝道,皇帝完全听不进去,他绝不肯放过吴宓。
“潘大人言之有理,皇上,这奏疏,还是先留中吧,等事情过了,再处置。”延平郡王也劝道。
“臣,附议。”薛泌低声说道。
皇帝惊讶的看着四人,一向不合的尚书台,居然在这事上意见罕见的一致,这个发现,让他十分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