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在场的大臣都吓一跳,抗旨这个罪名可是太大了,杀头都够了。所有人下意识的看着陈燮,包括一脸惶恐的姜逢元。这个时候,姜逢元不敢再开口了,生怕起发效果。激怒皇帝的同时,还激怒陈燮,那十几个举子就死定了。
陈燮看着朱慈烺年轻的脸上。流露出来的一种霸气,这是皇帝特有的气质么?想想也是啊,一个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怎么会不发生一些变化呢?姜逢元是不敢说,别的人是没法说,因为陈燮在啊,还有谁比陈燮说话更有效果呢?除掉姜逢元和小皇帝,其他人下意识的心里笃定,陈燮一定会放那些举人一马。
“陛下,言重了。举人拦马骂街,不过是一时义气之举。在座同僚都是科举出身,辛苦遭逢起一经,一旦金榜题名,谁心里没点傲气?看不惯的事情说两句,对臣来说,无伤大雅。陛下若以抗旨的罪名处置,对他们就太不公平了。臣以为,大明的读书人不是多了,而是少了,一个国家的教育水平,决定了一个国家的未来。所以,臣以为,国家在善待读书人的同时,也要让他们明白,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臣这里有一点浅见,说出来大家不要笑话。”
陈燮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众人的表情都轻松了许多,微笑颔首的看着陈燮,觉得这家伙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只有真正见识过陈燮不讲理的洪承畴,才依旧严肃的等待下文。
“先生只管说,朕听着呢。”朱慈烺心里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是陈燮的话,他是还是能听的进去的。陈燮一拱手道:“首先,这些读书人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女子怎么就没有上街的权利了?怎么这就叫伤风败俗了?这个认识不对,要纠正过来。臣一向主张,应该允许女子在能力范围之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举个例子,现在的辽东、江南、山东等地,女子进工厂做事的人很多,她们进厂做事的目的,就是为了挣钱补贴家用,能说她们伤风败俗么?大家闺秀,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街转转,找点喜欢的事情做做,能说人家是伤风败俗么?这么想的人啊,骨子里是担心被女人超过了,自信心不足的一种表现。各位同仁,你们觉得,能被女子超过么?”
陈燮笑着问,众人都很自得的笑了笑,这玩笑真是一点都不好笑,被女人超过?陈燮其实是在偷换概念,但是这些人对诡辩没什么防备而已,觉得陈燮是受害者,他的话确实很有说服力。实际上陈燮是在说另外一个道理,要容忍女人出来做事情,哪怕是很少数。
“思华这话在理,柳大家早年在江南便是才女,主持《明报》,单就成就而论,巾帼不让须眉。放眼整个大明,这样的奇女子,掰着手指都数的过来,跟她计较这个,实在是有失读书人的体统和脸面。”周延儒立刻给这个事情定性,他是决定要和稀泥的,刚才陈燮认同了他,立刻进行回报,接下来没准能保住郝晋一条命,至于李锦,管他去死。
“周相这话说的好,那些举人啊,谁知道是不是听了什么人的蛊惑,一时气不过,这才去找柳大家的麻烦。”洪承畴很及时的补刀,这一刀是奔着姜逢元去的,都是礼部尚书的名,干翻他,洪承畴才好大权独揽。
可惜,陈燮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即便笑道:“亨九兄言过了,无非就是酒后一时意气,我的意见,赔礼道歉,此事就算了。读书不易,中举更不易,国家人才难得,千万不要因为一点小事,而伤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啊。”陈燮一句话,给这个事情定了性。
其实陈燮是想保住姜逢元的,这家伙在内阁里头,就是一条鲶鱼,他能搅和。逼着其他阁臣,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而且姜逢元把陈燮当对手和敌人,在陈燮看来,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他的存在对自己完全不构成威胁。留着他,没太大的坏处,反倒有好处。
姜逢元也很诧异陈燮的态度,按说不是应该往死里整那些人的么?好叫天下的读书人都知道,陈思华不是好惹的。怎么会如此的大度?这不科学嘛。那么实际上呢?这些为读书人,一旦按照陈燮的要求去道歉了,整个大明的读书人会怎么看待这个事情?陈燮胸襟就不说了,这就宽阔如大海的造型。真正有意义的,还是那些读书人是怎么看待社会上出来做事的女子,比如纺织厂这类的企业,被江南的老朽酸货们,攻击的次数还少么?没有读书人跟着兴风作浪,对整个大明的风气,都是一个不小的扭转。
以前陈燮是不理睬,现在陈燮是要借读书人的嘴,来正常化这个事情。
朱慈烺一看这阵势不由自己不答应了,只好无奈的点头道:“朕无异议,不过姐夫,姐姐那边,你自己说去,她可是气的不轻。”朱慈烺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尾巴给露出来了,终究还是嫩了点,陈燮赶紧道:“陛下,这是朝政,不要扯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