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迎亲的路程极长,仍被挤得水泄不通,如果没有皇家禁军守卫,人们只怕还会将道路全部占满,既使迎亲队伍来了也无法通过。
熙熙攘攘的人,你挨我我挨你的挤成堆,还有些无处可站,又稍有点修为的人,则飞到了街两边居民的屋顶或树上,街两旁居者的主人则在自家楼栏或从二楼观看,远远看去,大道两旁人头攒动,两侧屋楼之顶人影幢幢,好不壮观。
天尚早,还不到辰时。
正月,冬才过,东风初临,万物尚未复苏,花木也才刚有长新枝的迹像,没有新枝嫩叶,没有怒放的百花,略略显得有些萧凉。
但,并不影响人们的雅兴。
热情的人们排成了长龙,从东街凌家门外一直到西边墨家门外,今日的墨家满门喜色,里里外外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彩色绢花挂满树梢,处处万紫千红。
墨家主院西厢的一间屋子里,气氛却与外大相迥异。
屋子是女子的闺房,满室红帐轻挽,屏风、桌椅、盆景无一不精致,转过美人仕女白玉镶彩屏风,后面的内堂更是富丽堂皇,件件物品鎏金溢彩,令人眼花缭乱。
室内,梳妆台上摆满了头饰,中间的桌上还摆着没有掀去红布的托盘,一个少女坐在桌边,她仅只着中衣,披头散发,满脸的爆戾之色,胸口还在剧烈的起伏着。
屋中立着八个侍女,一个个低着头,默默无声。
“都给我出去,我不嫁,我说了我不嫁,出去,出去……”少女才喘了几口气,又“呼”的站起,抓起一只盏朝着斜侧所站的一个侍女丢去。
呼!白玉色茶盏横空疾飞。
一干侍女脸色一白,再也不敢停留,慌手忙脚的往外间跑。
啪!
杯盏落地,碎成无数片。
“我不嫁,我不嫁……”将人轰跑,少女发疯般的乱嚷着,一件接一件的摔东西。
哗啦!
啪!
物件落地,砸出阵阵声响。
退到外间的侍女对望一眼,心余悸的拍拍胸口,又忙忙的外行,当才行至屋外,便见一行人急匆匆而来,忙忙站好。
那急急而来的人群,最前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妇人,身穿大红色的喜庆衣裙,盘起的发鬓上插满了钗与花胜,一身的珠光宝气。
妇人身后跟着八个丫环。
“夫人!”立在门前的八侍女,躬身。
“你们在门外候着。”妇人看没看众侍女,丢下一句,跨门而入。
众侍女应一声,规规矩矩的站好。
满身喜气的妇人几乎以小跑的赶度跑进内堂,一眼看见乱扔物品的少女,急得额间见汗,在极速的扫巡一眼,见用红盘装置着的什物俱完整无损时才放下心来,疾疾走向少女。
“母亲,我不嫁,我不要嫁!”将茶盏摔尽,连茶盘也丢了的少女,看到妇人,如乳燕归巢般扑了过去。
墨夫人搂着自己的爱女,慈爱的抚摸着,满脸心疼:“我的乖蓓儿啊,说什么傻话呢,你盼了几年才盼到今天,怎么又胡言乱语?”
“母亲,我现在不要嫁云哥哥了,你找人代我出嫁好不好?”墨蓓仰起脸,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母亲,期盼能得到同情。
吓!
心跳一冲,墨夫人一颗心差点飞出去,女儿魔障了么,说的是什么傻话?替嫁,亏女儿想得出来,当凌家是那些下三滥的人家么?
凌家立足万年长盛不衰,自然不是等闲之辈,若真找人替嫁,新娘子一入凌家,下一刻墨家就会倒霉。
一张脸当时就白了的墨夫人,当即低喝:“胡闹!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么,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凌家的花轿很快将到,赶紧梳妆。”
“母亲,你也不疼我了,呜,我不嫁,我不要嫁……”被母亲一喝,墨蓓眼眶一红,眼泪哗哗狂流。
“为何不想嫁?”看着自少当珍宝般的女儿流泪,墨夫人心一软,语气又软了下来。
“我要嫁皇太孙,我要……”满心委屈的墨蓓,诉说着心中的愿望。
她的话才说出一句,墨夫人的脸唰的惨白,比宣纸还白,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伸手捂住了雷蓓的嘴,以至将她的后半句堵了回去。